日本女性以向來有著順從、溫和、貞淑、忍耐的特質,其在傳統日本社會中的地位相對低下。而自 1960 年代以來,在戰後的國際女性主義運動的影響下,特別是日本女性大量參與社會生產的推動之下,日本迎來了本國女性主義運動的春天。關注著現實的藤本弘,也將他對於種種時代思潮的思考傾注在筆下的作品之中。1980 年代,日本的女性主義的發展達到了歷史高峰,而同時期的《哆啦A夢》(港譯:多啦A夢)在不少內容上明顯受到了日本女性主義思潮的影響,在展現了藤本弘對於女性主義思潮內涵的深刻理解的同時,也體現了其受制於時代而具有的局限性。本文力從《哆啦A夢》作品出發,探討總結戰後日本女性主義思潮對藤本弘作品的影響。
在《哆啦A夢》創作的中後期,女主人公靜香的人物面向逐漸立體,她由作品初期的那個臉譜化的鄰家女孩、工具化的主人公暗戀物件逐漸變成了一個被賦予了時代魅力的女性,寄託了藤本弘對於日本新時代女性的期望,有人將靜香的性格概括為隨性而浪漫、理性而溫柔、自立而強大,筆者認為非常準確。由於此前有很多相關文章分析了靜香的特質,筆者在此不再繁瑣舉證。在關於靜香的眾多橋段中有這樣一個情節:1993 年創作的大長篇《大雄與夢幻三劍士》提到靜香的理想是成為一名外交官,願意為世界和平而工作,這裡靜香表達了明確的事業追求,不囿于日本傳統上認為女性應當主內的觀念,去追求一個在傳統上被認為是由男性所壟斷的高層次職業。這個情節也讓筆者聯想到 1993 年恰好也是德仁太子(現為德仁天皇)與雅子成婚之年,而雅子在當時是被公眾認為日本優秀女性的代表,被外務省看作是最有前途的女外交官。不知道藤本弘筆下靜香的這一理想,是否是來源於當時的雅子呢?在《大雄與夢幻三劍士》隨後的情節中,身為公主的靜香並未服從國王的婚配安排,而是獨身一人逃離王宮,大膽追求自己的幸福。這非常符合靜香自立而強大的人格特質,同時也是符合戰後日本女性主義運動所要求的新時代女性的形象。
(哆啦A夢大長篇.大雄與夢幻三劍士)
但是為什麼在日本的傳統社會中女性總是難以跳出家庭的束縛呢?許多人可能將這一問題完全歸結於歷史上日本女性地位的低下。實際上,女性在日本歷史中的地位並不是一成不變的。學界一般認為,女性在社會生產中所處的位置對其社會地位起著決定性作用。例如在狩獵採集氏族中,女性所從事的採集食物、縫製衣服等工作在當時的生產生活中發揮著主導的作用,因為女性採集所提供的食物來源比男性所從事的捕獵更為大量和穩定,這也是狩獵採集氏族往往是女性擁有更高地位的母系氏社會的重要原因。彌生時代和之前的日本女性有著較高的社會地位,「其會同坐起,父子男女無別」(陳壽《魏志倭人傳》),
而在西元五世紀以後,隨著農業生產的發展和私有財產的出現,男性憑藉其擁有的力量逐漸在社會生產中取得支配地位[1]。日本女性則逐漸與父權制家庭所捆綁,逐步失去了在經濟和政治上與男性平等的地位。隨著父權制社會的形成和父權制國家的鞏固,日本女性的社會地位即便是到了明治維新以後也沒有太大的改善,明治時代的日本仍然在法律上將女性視作男性的附屬物,並且將「賢妻良母」視作對女性的規範。
進入昭和時代之後,日本女性再次被綁上了軍國主義的戰車,被進一步要求成為「軍國之母」、「軍國之妻」。在藤本弘所創作的《SF短篇:鄉愁》中正有提到當時的日本有著要為即將上戰場送死的男子婚配的習俗,而主人公與妻子的悲劇性命運則體現了彼時的日本女性是被當成了軍國主義的燃料的實質。
(SF短篇.鄉愁)
日本女性地位的真正轉機是在 1960 年代「神武景氣」之後日本的經濟騰飛,隨著大量的婦女走出家庭的藩籬,進入紡織廠、擔任公司前台或職員等女性傳統優勢的工作,女性逐步實現了經濟上的獨立。女性經濟地位的改善很快便推動了其地位的提高,日本的女性主義運動,正是在這一經濟基礎之下展開。
顯然,提升女性的職場參與度、提升女性在經濟生活中的重要性,對於提升當代日本女性的社會地位有著很大的意義。《大雄與夢幻三劍士》中的靜香敢於衝破家庭提前為自己安排的命運,獨自前往荒野尋找自己的人生的浪漫情懷,是對每一個不拘於家庭束縛,敢於追尋事業理想的女性的鼓勵。而靜香發表的這番「事業宣言」,在反映了當時日本國民對優秀女性的認同風潮的同時,也昭示了提升日本女性社會地位可行的實施路徑。
【未完待續】
排版 | DoraSalt
文案 |幸福的銅鑼燒
參考文獻:[1]董麗仙。古代日本女性文明中的近代曙光[J]。長江叢刊,2018(3):1。
日本傳統靜香《夢幻三劍士》(魔域三劍俠)SF【從《哆啦A夢/多啦A夢》入手淺談藤本弘與戰後日本女性主義思潮】🚩我們的譯名以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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